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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回頭,居然是羅武。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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裏直打鼓,該不會我那畫像,已經傳到這山裏了吧?

老板娘盯著時玥看了半天,黑衣人斜著眼睛,“看什麽?”

“呃,沒,沒有……呵呵。”老板娘訕訕的道:“我就是看這位小哥呀,特別像我一個遠房的親戚。都十多年沒見了,要是見了,怕都不認得了,所以多看了幾眼。”說著又將目光轉向時玥,“小哥,你貴姓啊?”

“呃~?”時玥擰著眉毛,這該不會又是間黑店吧。

“你的話太多了。”黑衣人漠然道。

老板娘當即面色一變,訕訕道:“哎呦,我就是想看看,這小哥是不是我那遠房的親戚。對不住,不該問,不該問,我這就去給二位準備空房去。”

老板娘終於走了,時玥總算松了口氣。

準備了兩間客房,二人沒有話說,各自在房裏睡了。

睡到半夜,時玥被樓下一陣騷亂聲驚醒,她立刻起身開門,樓下已經站滿了手執刀槍棍棒的家夥,一個個面帶猙獰,兇神惡煞。而這些人面前,另有一人,正是那個話少人冷的黑衣男人。

“兄弟,我們要的只有樓上的那位,你若識相,就不要攔路。”一群人當中,帶頭人與黑衣人交涉。

又是沖我來的?樓上的時玥立刻躲到一根木柱子後頭。

黑衣人沒說話,瞇一瞇眼道:“他是我的人。”

“你也是千手神門的人?”

聽到“千手神門”四個字,黑衣人臉上毫無波瀾,目光空視前方,沒有回答。

帶頭人很沒面子,抽動嘴角道:“哼~,既然如此,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。一起上!”

二十多個烏合之眾刀槍齊下,但轉瞬間就被打得哀嚎遍野,遍地狼藉。

危險解除,時玥跑下樓來,查看一番地上的人,不禁臉白了,“全死啦?”

黑衣人瞥她一眼,“你想要活口,下次早說。”

這時候,就見老板娘一聲驚呼跑了出來,“哎呀……,死人啦!這可怎麽辦呀!”

黑衣男子一步上前,伸手抓住老板娘的手腕,“說!為什麽?”

老板娘一臉無辜,“什,什麽為什麽?”

“這些人是你找來的。”黑衣人淡然道。

老板娘臉上變顏變色,“怎,怎麽可能……”

黑衣人的手握得更緊,疼得老板娘渾身抽搐,“我說,我說……,我們就是想要他身上的那幅仕女圖。”說時一指時玥。

“仕女圖?”黑衣男子沈臉道。

“是啊大俠,你沒聽說嗎?世間傳聞,仕女圖內藏有寶藏圖和武功秘籍,而這仕女圖,就是被千手神門的掌門所盜。”老板娘頓了頓,指著時玥顫聲道:“如今,江湖上,黑白兩道,都在追蹤她的下落,欲從她身上奪取仕女圖。”

時玥一臉哀怨,“完了,黑白兩道……?我豈不是插翅難逃了?”

黑衣人沒與這婦人多說,手上用力一捏,婦人的命門被掐斷,掙紮幾下,斷了氣。

黑衣男子一撣身上的土,轉身上樓,隨口道:“趕緊睡吧,不然如何逃亡?”

時玥愕然追了上去,“餵,你殺人怎麽跟吃飯一樣啊?還能睡得著嗎?”

黑衣人不說話。

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?”

黑衣人繼續沈默。

“還有……,你脅迫我跟著你,是不是也為了那幅什麽鬼圖?”

黑衣人開門進屋,被時玥攔住,“你倒是說話呀。”

被時玥堵著門,黑衣人有些不耐煩,開口道:“是,是,是,不是。”說完,一把將時玥推出門,隨後“咣!”的一聲把門關了。

時玥一臉茫然,“說的什麽呀?是是是不是……,你念經呢?”

回房裏琢磨了半天,睡不著。時玥忽的坐起,“不行!我得去問個明白。這個人實在太可疑了。”

想到這兒,時玥把心一橫,躥上房頂,再從黑衣男的屋頂跳下去。

053三觀不正的家夥

時玥的輕功確實可謂天下第一,就連這麽個高手,也沒察覺。

時玥坐在床頭,盯著黑衣人看。

噝……

他到底是什麽人呢?

“呃!”黑衣人於睡夢中感覺面前有氣流湧動,猛的睜眼,眼前竟坐著個人,大瞪著眼睛盯著他,跟鬼似的,嚇了一跳。定睛一看,才發現是時玥,又氣又無奈,“你幹什麽?”

“我就是要你跟我說實話啊,你跟著我是不是也是為了那幅什麽鬼圖啊?我對天發誓,我連見都沒見過,這謠言也不知是哪個嘴欠的傳的……”時玥越說越急,好端端的被卷進這麽一場浩劫,換是誰也難以承受,說話越來越激動。

“為了報恩。”黑衣男說罷,翻身躺倒,側過身去,淡淡的道:“可以回去睡了。”

“報恩?”時玥怔住了,旋即漸漸舒展了眉頭,使勁將黑衣男的身子翻過來。

黑衣男一臉厭煩,“你還要幹嘛?”

時玥喜道:“原來你知道是我救的你呀?”

黑衣男翻了個白眼,沒說話。

“這麽說,你也知道江湖上有人在追蹤我,所以,才讓我跟著你,這樣就可以保護我了,對不對?”

黑衣男臉上微微泛紅。

“既然你要報恩,那就不能去京城。”

“我去京城辦事。”

時玥急道:“可我是你的恩人哪!”

黑衣男不以為然,“小恩小惠而已。”

“什麽?”時玥氣得站了起來,“救命之恩是小恩小惠?你三觀怎麽這麽不正?”

“我已經救了你兩次。”

時玥一怔,“好像也是……,可是我不能去京城啊,你知道我的身份,京城裏六扇門的條子,就盼著我自投羅網呢,我怎麽能去呢?”

黑衣男想了想,坐起身道:“我有恩必報,待我替你殺掉一百個人,便可分道揚鑣,從此兩不相欠。”

“哇,你這個人還真是人情味兒淡薄啊,救命之恩是可以計算的嗎?……一百個人……”時玥頓了一會兒,忽然眼睛一亮,“要不這樣吧,你不用替我殺一百個人,你要報恩,就替我查出虎威鏢局滅門案的真兇,看是誰幹的?還有就是哪個挨千刀的給我造謠,往我頭上扣屎盆子。”

黑衣男張了張嘴,像有話要說,但最終還是沒說,眼睛一閉,重新躺下,臉朝裏一翻身,“明日再說!我要睡了!”

“睡睡睡!讓你睡……”時玥癟癟嘴,起身往外走,到門口時道:“餵,你叫什麽?”

“沈奪。”……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次日上路,時玥一身輕松,知道了這個開了掛的家夥,不但對她沒有敵意,還是她的保鏢,只覺走路都能橫著走了。

下山之後,又越過一個小鎮,再往前不遠,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,時玥來到一座縣城門前。

她擡頭往城頭上一看,頓時傻眼,只見城頭上三個大字:梅陵縣。

時玥:???

她擡頭看向身邊的沈奪,“餵,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恩人啊?你怎麽凈坑我呀?”

沈奪瞥她一眼,“什麽?”

“什麽什麽?梅陵縣!虎威鏢局!滅門慘案!……我!”時玥一指自己,“我花了好幾日的功夫想逃離這裏,你為什麽要把我帶回來?欺負我路癡啊?”

沈奪勾嘴道:“此處是去往京城的唯一途徑。”

“怎麽可能,條條大路通羅馬。羅馬都能去,京城怎麽可能只有一條路?”

沈奪眉頭顫動,不知道她在說什麽。“若要繞行,不知要浪費多少時日。你不想我盡快替你查出真相了嗎?”

“那……想啊。”

“想就別廢話。快走!”

“有你這麽跟恩人說話的嗎?”時玥悶悶不樂的抱怨一聲,還是跟著沈奪進了城。

* * *

一入梅陵縣,時玥就更像做賊的一樣,縮脖低頭,根本不敢擡頭看人。

怎麽辦……

這樣下去可不行,就算不被人發現,我怕是也會得神經衰弱,抑郁癥的。

正愁眉不展之時,時玥猛然間看到街口上,有一間胭脂水粉的鋪子。從裏邊兒出出入入的,皆是花枝招展的美女。

時玥豁然開朗,一拍腦門兒,“對呀,上次穿女裝,連條子都能騙過。這次,我就穿回女裝,塗脂抹粉。別說憑一幅畫兒了,就是告訴他們我是千手神門的掌門,也未必有人信。因為千手神門的掌門不是女人。哈!”

打定了主意,時玥快走幾步,到沈奪身邊,扯了扯他的袖子,“哎,幫我個小忙。”

沈奪低頭看著她,她勾勾手,叫沈奪附耳,“幫我買身女裝和胭脂水粉。”……

沈奪沒多問,去買了這些東西回來,二人選了家名為“來喜”的客棧入住,時玥關上房門,立刻著手,改頭換面,穿回女裝,將眉毛畫彎,站在鏡子前一照,還真是個漂亮姑娘。

換好衣裳,時玥推門走進沈奪房裏,小腰一扭,小嘴一抿,“你看。”

沈奪側目看了她一眼,沒有任何表情,“哦。”

“哦???”本想讓沈奪吃驚,沒想到這家夥這麽淡定,“餵,我突然變成女人,你不奇怪嗎?”

沈奪抿了口茶,擡頭再看一眼,淡然道:“你本來就是女人,有什麽好奇怪的?”

“你早知我是女人?”

“女扮男裝,我見得多了,你只不過多了兩條奇怪的眉毛而已。”

“奇怪的眉毛?”時玥耷拉了菜刀眼,“我精心畫的這一對英偉不凡的眉毛,居然被你說成是奇怪的,哼!”

“你能掩飾到現在,不被六扇門的人發現,多半是因為你的身份。而我,從來不關心人的身份,所以,看得更透徹。”

“哇哇哇……”時玥圍著沈奪一個勁兒的咂嘴。

“你幹什麽?”

“沒想到你也能說這麽多話?”

沈奪翻了一眼,不說話了。

* * *

半夜,時玥坐到客棧的屋頂,感慨良多。自從莫名其妙的成為盜門一員,她就感覺,只有夜晚,才是真正屬於她的。

仰望天空,時玥慨然,“月明星稀……,不知何時,我這只見不得光的小鳥,才能安穩落地……”

“對了,我該不該去找羅武呢?不知他在梅陵縣查線索查的怎麽樣了?”……

054形跡可疑的女子

夜幕下,往日風光的虎威鏢局門前,竟在短短的時日內,變得蕭條冷清,在月光的投射下,更顯幾分淒涼。

近日來,展天義派人翻出鏢局裏近二十年的押鏢記錄和出入賬記錄,開始日以繼夜的翻找。

此案由於城外破廟的那具趟子手的屍體,可以斷定並非簡單的劫殺,而是有計劃,有預謀的仇殺或是滅口。

而鏢局如今已無活口,能找出與鏢局有過關聯的人,只能通過他們的押鏢記錄和出入賬記錄。

又是一夜查找,一籌莫展,展天義和楊勳從鏢局裏出來透透氣。

“頭兒,今夜夜已深,不如早些回驛館,明日清早再來查閱吧。”

展天義捏一捏鼻梁,放松緊繃的神經,“好吧,回驛館。”

二人往回走,走至一條巷子口,展天義忽然停步,回過頭去對著巷口的一堵墻發楞。

楊勳不知他的頭兒在幹什麽,好奇轉身過去看。順著展天義的目光看去,這巷口的墻上竟然有個很奇怪的圖標,扭扭的一坨,上面還有一張笑臉,看著倒有幾分可愛。

楊勳失笑,“這不知是誰家的孩童所畫,連畫的是什麽,都難以辨識。”

展天義盯著那笑臉便便,緩緩搖頭,“這畫雖然簡單,但不像是孩童所畫。”

“啊?大人的話,誰會畫這種東西。再說,頭兒,您能看出這是什麽嗎?”

展天義搖頭不知,咂嘴道:“雖然不知是什麽,但我覺得,這個,倒像是江湖上用以聯絡的暗號。”

經過麽一提醒,楊勳恍然道:“誒!頭兒說的對呀,之前我們破獲的幾起江湖仇殺案,他們還真的用過此等大小的記號,以便相互聯絡呢。可是……那些記號要麽是刀槍,要麽就是惡鬼猛獸什麽的,誰會用如此有趣的圖,做暗號呢?”

展天義心裏有個猜測,但他沒說,只是輕揚了眉峰,“把這個記號記住,或許他日會有用。”

說罷,展天義離開巷子口,楊勳學著那記號在手心裏重覆默記。

展天義往前走了一段後,腳下一頓,猛然間擡頭。“房頂上有人!”

說時,他翻身上房,見一女子鬼鬼祟祟,正掀了房頂上的瓦片,向腳下的屋舍內窺視。

“你是什麽人?”

雖然不知此女子何人,但以展天義多年的抓捕經驗來看,半夜三更,鬼鬼祟祟,上房窺人隱私者,定不是什麽好人。

時玥其實只是好奇沈奪那根銅管裏藏著什麽東西,反正坐在房頂上閑著也是閑著,就順便看看。誰知半夜不睡覺的人,還不止她一個。聞聲擡頭,居然看見了比鬼還可怕的條子。

時玥害怕,已經將自己換回女裝的事忘了,調頭拔腿就跑。

展天義一怔,“見人就跑,一定有鬼!”隨後追了上去。

在追了一段之後,他發現,前面之人,雖為女子,卻腳下生風。他便更加不敢小覷此人。世上能有此輕功者……,難道又是千手神門的人?

論輕功,展天義是跑不過時玥的,但是,他會使暗器。展天義當即抖手,甩出一塊石頭,正中時玥的後膝彎。

“哎呀!……”時玥被打中,絆倒在房頂。

展天義隨後追來,抽刀於身後架在時玥的肩上,“你是千手神門的人?”

“什麽千手神門?我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?不知道你跑什麽?”

“有人追,我還不跑嗎?”

“你一個姑娘家,半夜在房頂做什麽?”

姑娘?時玥忽然意識到自己穿的是女裝,而且還塗脂抹粉,化了妝。

唉,怎麽忘了,我根本就不該跑。

時玥想了想,“個人隱私,我憑什麽告訴你?”

“個人隱私?”展天義覺得這話很特別,但又很熟悉,好像與什麽人的說話方式很像。再打量時玥身形,又好像在哪裏見過。他越發覺得奇怪,握刀的手輕轉,跟著來到時玥的面前。

他走過來了?雖然他沒正面見過我的臉,可是,他在醉雅仙居見過我的眼眉,若是剛才我不跑,或許還能混過去。可是現在……

時玥心跳加速,正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,眼前銀光一閃,展天義當即收刀,側身閃過,一只飛鏢擦著他的面門飛馳而過。

展天義定睛朝飛鏢來處追出幾步,在夜空中尋找半晌,“好快的飛鏢……”他忽的回頭,時玥已經轉身跳下屋頂。

“果然不是泛泛之輩。”展天義嘴角一勾,認定了時玥的身份不凡,縱身跳下,緊追不舍。

時玥腿上本就中了方才展天義的石子兒,跑得力不從心。眼看就要被追上時,忽然一個黑衣人躍出,攔在她與展天義之間。

時玥聽到身後有聲,一個箭步躥進旁邊的巷子裏,探出個頭向外張望。

沈奪?

時玥松了口氣,有他在,我就不會被條發現了。可是,他身上有傷,真能對付了條子嗎?

沈奪一身黑衣,還蒙了面,赤手空拳擋住了展天義的去路。

展天義凝視沈奪,雖然對方手上沒有武器,可眼神裏的鎮定和隱隱透出來的狠勁兒,已經告訴展天義,這個人不好對付。

“剛才的飛鏢是你發的?”

沈奪不說話,只拉著架勢,也不動手。

展天義眉頭微動,“你們到底是什麽人?”

沈奪還是不說也不動。

“呵~”展天義嘴角一抹冷笑,還刀入鞘,將腰刀扔到一旁,“不說話……那就動手吧!”

展天義說罷沖了上去,二人交上手,他更加發現,眼前這個黑衣人不一般,此人手上雖無武器,可一雙拳頭快如流星,力比銅錘,拳法不是一般的高超。

難怪不用兵器。

展天義很快發現,與此人空拳相鬥,自己並不占任何上風。

幾十回合過去,沈奪因為身上的傷而越發吃力,臉上的汗越來越多。

展天義一拳過去,正中沈奪傷口。

“呃~”沈奪連退數步,喉嚨中悶了一聲,隱忍著身上劇痛,臉色頓時慘白。

展天義眉頭一動,“你身上有傷?”

沈奪仍閉口不言。

055唐僧肉

展天義甚是佩服沈奪的骨氣,當看出他身上有傷時,沖他一抱拳,“展某不喜趁人之危,但是眼下,展某公務在身。閣下若是識時務,就摘下面紗,交出同黨,乖乖跟我回衙門。若是不然,休怪展某得罪了!”、

沈奪咬牙不語,只在目光中露出困獸之色。

“著火啦!著火啦!”

就在此時,展天義忽聞身後一片混亂之聲。回頭看時,火光一片。

楊勳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,“頭兒,不好啦!驛館著火啦。”

“啊?”展天義只片刻的遲疑,猛然想到眼前還有個蒙面人,可再回頭時,人已經不見了。

高手過招,爭的就是分秒,雖然只是眨眼的分神,已經給了沈奪足夠的逃跑機會。

待沈奪帶傷沖回客棧後,時玥隨後推門進來,氣喘籲籲的,滿身滿臉都是灰黑,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。

沈奪手捂胸口,拉下臉上的面紗,隱忍的抽動嘴角,他看著時玥,喘息道:“火是你放的?”

時玥喘了幾口氣,吞了一口唾沫,“不然呢?我又不會武,也幫不上你的忙。所以……就去放火啊。”

沈奪一張冷臉上,劃過一絲笑紋,“看來,你還是有用的。”

時玥聞言臉沈了下來,“哎哎哎,你這人怎麽說話的?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呢,沒我,你能活到現在嗎?”

沈奪因為傷口再次裂開,而失血無力,緩緩靠在椅子上,頭顱無力的向後仰去,“你若不救我,你也活不了。”

“你這人真是……”時玥走近幾步,這才看到地上已經淌了一灘鮮血,“你的傷口?”

沈奪已經暈了過去……

時玥包紮過一次,這次自然包得更順手。好不容易止了血,時玥松了口氣,“幸好一早備了止血藥,不然,這個時候,真不知道該怎麽辦。你這個人,傷口裂了也不說,真是怪人。不知道你怎麽長大的。”

沈奪的眼珠隔著眼皮微微的動,像是在傾聽時玥的抱怨。

時玥趴在床頭睡著了,次日黎明之時,躺在床上的沈奪耳朵微動,旋即忽的睜開雙眼。

他忍痛翻身下地,俯身趴在地上,以耳貼地,樓下房客的聲音,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。

“有人看見他朝梅陵縣來了,不知是真是假?”

“傷成那樣,居然都不死。……沒死也好,有活口在,就不怕東西找不出來!”

“那現在怎麽辦?要不要小的集結人手,把梅陵縣翻個底朝天。”

“不用。六扇門的人還在呢,不要過於聲張。從梅陵縣往京城的路只有一條,派人到路口盯著便是,只要見到他,就立刻拿下。這次,你們千萬要小心,拿不到東西,必須留活口!”

“是!小人這就去準備。”

樓下的說話聲消失了,沈奪小心從地上站起身,面色已經然變得蒼白。他將房門開出一條縫向外看,黑暗中空無一人,方才樓下說話的人已經不見。

待到天明,時玥醒來,睜開眼時,眼前一個大活人在她旁邊,直勾勾盯著她。

時玥嚇了一跳,睡意盡消,“你幹什麽?”

“梅陵縣,暫時出不去了。”沈奪淡淡的道。

“啊?”時玥一臉蒙,“什麽意思?”想了一會兒,她低頭看看沈奪的傷,“你傷重啦?”

沈奪搖頭,“傷不重要。不過我的仇家現在在梅陵縣城,我暫時不便露面。”

“什麽?你的仇家?”(你字加重音)時玥眼睛越睜越大,望著沈奪眨巴眨巴,“就是把你打成重傷的那些人?”

“正是。”

“我的天哪!那你不是很危險?”

“暫時在梅陵縣內還好,有六扇門的人在,他們不敢亂來。”

六扇門……

時玥一臉陰郁,昨晚才跟展天義交了手,本以為一夜而已,今天就離開了。沒想到,不僅不能離開,還得拿他當保護屏障。

這也太倒黴了吧。

時玥想了想,一推沈奪的胳膊,“哎,要不你也扮女人試試?”

沈奪瞥她一眼,“你若不想留下,可以自己走。”

時玥嘴角抽動,沒有你這個孫悟空,我這唐僧肉不早被那些妖精吞了?想把我甩了?門兒都沒有。“嘿嘿,你看我像那麽沒義氣的人嗎?你身受重傷,我能離你而去嗎?再說,你那些仇家那麽厲害,你都不怕,我怕什麽?不就是六扇門嗎?……呃,再說,我還能順便在這兒查一下虎威鏢局的事。”

“隨你便。”沈奪起身道:“仇家就在樓下,不要直呼我的名字。”

說罷沈奪轉身上床,接著睡覺。

時玥怔了一會兒,“哇,這家夥告我的竟然是真名兒啊。”……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撲了一夜的火,在天亮時,驛館門前聚了很多人,捕快衙役們在外阻攔看熱鬧的百姓。

劉洛斌皺著眉頭道:“怎麽好好的起火了呢?……幸虧展捕頭和楊捕快昨夜不在,若不然,……後果不堪設想啊。”

展天義雙眼微瞇,“若我真的在驛館休息,這火可能就不會起了。”

楊勳從驛館出來,插手道:“頭兒,經查,驛館昨夜大火,是有人故意放的。”

“啊?故意放火?”劉洛斌,馮炳業和吳志相視一眼,滿臉不可置信,“是什麽人幹的?居然敢謀殺朝廷官差?”

“三位大人無須動怒,這場火……展某心裏有數。”展天義註視三個官員,頓了一會兒,淡然道:“大火之後,驛館需要善後,展某還要查案,先行一步。這裏……就煩勞三位大人了。”

“好說好說……”劉洛斌連連點頭,“展捕頭放心,下官等定會盡快將驛館修葺好的。”

等展天義離開後,劉洛斌朝著那背影狠狠翻了個白眼,一旁的馮炳業冷哼一聲,“得意什麽,再神氣,不也就是個差吏?”

吳志冷嘲道:“誰叫人家直屬三司呢?趕緊做事吧?”

劉洛斌嘆道:“行了行了,少說話,多做事,這才是我等為官之道。”

吳志和馮炳業聞言點頭,“大人說的是。”

056惡臭傳來的地方

“頭兒,你知道火是誰放的?”往虎威鏢局的路上,楊勳問道。

“就是昨晚那個可疑女子。”展天義淡漠道。

“那個黑衣人武功高強,那個女人又輕功了得,他們兩個一定大有來頭。頭兒,要不要查一查?”

“算了,近來梅陵縣裏,像這等江湖高手,越來越多,幾乎全是沖那幅仕女圖來的。我們若真的較真,未必顧得過來。眼下還是盡快查出虎威鏢局一案,更為重要。在案子破了之前,還是不要為無關之事分心為好。”……

說話間,二人來到虎威鏢局,繼續翻查押鏢記錄和賬目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窗外變了天,屋內忽然變暗,刮起大風,窗子被吹開,桌上的書瞬間被風翻了數頁。展天義匆忙整理時,目光忽然落在一張押鏢記錄上。

這是一條記錄於慶德八年,也就是五年前的押鏢記錄,托鏢人姓黃,沒有留名字,但是,所托之物,卻是一幅畫。通常的押鏢記錄都會寫上鏢的價值,但是這條記錄上卻什麽都沒有留下。

“誒?這幅畫……難道就是仕女圖?”展天義下意識自語。

楊勳聞言,立刻放下賬目本跑來看,“頭兒,發現了什麽?”

展天義說話時沒有擡頭,目光緊緊盯著記錄冊,手指頁面中的那條記錄,“你看。”

楊勳俯身一看,意外道:“噝,五年前,有人托鏢去京城,也是一幅畫?你是懷疑這幅畫,就是傳說中的仕女圖?”

“對。”展天義點頭道:“一般情況下,若是古董或是名畫,後面一定會寫價值的。可這條記錄,不僅沒有價值,連托鏢人都沒留全名。而且你看這裏……”展天義手指記錄的最下邊。

楊勳眉頭一顫,“被劫鏢啦?”

展天義掩口思索道:“這條記錄十分草率,與其他的記錄相比,顯然是隨便寫了幾筆。所以,我懷疑,這根本是一條假賬。”

楊勳翻動眼皮,想了一會兒,“頭兒,屬下忽然有個想法,不知對不對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我在想,當初有人將那幅畫交給虎威鏢局,要送往京城。但是虎威鏢局的人得知這是一幅價值連城的寶畫,便故意制造了劫鏢假象,實則,將這幅畫據為己有,私自收藏,希望有一天,能找到隱藏其中的秘密。但是……,畢竟紙包不住火,時隔五年,當初的托鏢人知道了真相,便找上門來索要。索要不得,便殺人報仇。”

展天義連連點頭,“極有可能。……這樣的話,記錄中這個黃姓之人,就變成關鍵人物。”

“可是,天下之大,只憑一個黃氏,要找人,猶如大海撈針呀。”

展天義搖搖頭,“要想查,也不難。托鏢人為了安全起見,定然會就近尋找鏢局托鏢。這樣就已經縮小了尋人的範圍。這個人,在慶德八年的時候,一定就在梅陵縣內。”

楊勳道:“既然如此,只要去查慶德八年的梅陵縣戶籍資料,看有多少姓黃的人家,然後再逐一排查便可。”

“嗯!你立刻去辦此事。”

“是!”好不容易查出線索,楊勳略顯激動的出門。

展天義忽然喊住他,“等等,記著跟他們要二十年的戶籍資料,不要透露半點口風。”

“放心吧頭兒。”

楊勳去衙門找縣丞索要近二十年的戶籍資料,馮炳業聞言一頭霧水,“二十年的戶籍資料?”

“對,煩勞縣丞盡快給在下找出來,搬到……虎威鏢局吧。”

二十年的資料,那有的都壓了箱底,甚至發黴被蟲咬,怎麽好意思拿出手。馮炳業五官抽搐,“楊捕快,您要那麽久遠的戶籍資料幹什麽呀?”

“楊某不知,此乃展捕頭的命令。”楊勳沖馮炳業一笑,“有勞馮縣丞了。”

說完楊勳轉身走了。

馮炳業一臉便秘,招手叫來一眾衙役,“快來快來,都別閑著啦!趕緊去把二十年的戶籍資料找出來,都給那位展大捕頭送去。”

“二十年?”眾衙役傻眼。

搬戶籍的動靜鬧得很大,縣令劉洛斌和典史吳志匆匆趕來,看見馮炳業,劉洛斌問道:“你這是在幹什麽呀?怎麽忽然勤快了,要曬書啊?”

“曬書也要挑個時候,這眼看要下雨了呀。”吳志指天道。

馮炳業一撇嘴,“曬什麽書啊?是那位展大捕頭要的。”

“他要?幹什麽?”劉洛斌道。

“二十年的戶籍資料,哼!也不知裏邊兒能查出什麽來。”馮炳業不屑道。

劉洛斌沈思片刻,徐徐道:“難道……,虎威鏢局案的兇手,就在這二十年間的戶籍當中?”

吳志搖搖頭嗤笑,“那位名捕啊,真是見面不如聞名。”
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三人在院中發出陣陣嘲諷的笑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時玥在客棧裏睡了一上午,到午時醒來,雨也停了,她換了身利落的男裝,一個人下樓吃飯,順便叫了飯菜,讓小二送到樓上給沈奪。

吃飯的時候,客棧門前經過一輛平板車。車上罩了布,推車的男人,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,一身粗布衣,身上滿是油漬。

男人將車停在門前不遠,然後,隔著門沖客棧裏喊,“送貨咯!”

掌櫃探頭往外看了一眼,立刻吩咐小二趕緊去後院卸貨。

送貨的男人推車繞到後院去了,時玥就坐在靠門的地方,而且,她本身嗅覺就靈,只是一股風吹過,她聳了聳鼻子,隱隱聞到一股腐屍的氣味兒。

難道那車上是屍體?

時玥心裏“咯噔”一下子,該不會在這大縣城裏也有黑店吧?

再低頭看自己眼前的紅燒肉,時玥差點兒把飯給吐了。

還是去後院看看為上,要不然連飯都吃不下了。

時玥假意去茅廁,趁人不備翻到屋頂上窺視。

很快她就看到,那個推車男子,推著車從柴房走了,接著掌櫃和小二也從裏邊出來,並將柴房門鎖好後才離開。

時玥小心來到柴房頂上,將瓦片掀開,頓時一股惡臭從裏邊傳出。

057胃堅強

“哇,這裏面放了什麽這麽臭?”時玥一邊回頭窺視,一邊掀開瓦片,縱身跳進去。

柴房靠墻堆了好些東西,被一張很臟很油的布遮擋著。

臭味兒就是從這堆東西散發出來的。

時玥捂了口鼻過去將布打開,一看之下,傻了眼。

果然是屍體……,不過不是人的屍體,而是豬肉和羊肉。

這些肉顯然已經腐壞,有的甚至都長了蛆蟲。

時玥實在受不了這裏的味道,揮手將布遮上,然後,跳出柴房。

蹲在屋頂上,看著裏面的場景,時玥不禁作嘔。

“這家店就用這種腐壞的肉做菜啊?不怕吃死人嗎?”時玥捂了自己的肚子,胃裏一陣陣的痙攣。她想了一會兒,又悄悄跳到廚房頂上,蹲在房頂向下偷聽。

“多放點兒作料,那味兒就輕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真惡心。

時玥剛想到這兒,忽然想到一件事,“哎呀,我剛才還給那家夥點了東坡肉呢。”

時玥急忙跑到樓上,推門進去,沈奪夾了塊肉正往嘴裏送。

“住嘴!”時玥大吼一聲,上去一把將沈奪手裏的肉打掉。

到嘴的肉飛了,沈奪很不高興,一臉質疑又惱火的瞪著時玥,“你幹什麽?”

“你知不知道,你剛才差點兒就吃了腐肉啦。”

沈奪沒聽懂,擰著眉毛直勾勾看著時玥。

時玥瞥眼桌上的東坡肉,轉身往窗口走了幾步,指著窗外道:“你不知道,剛才我去這家店的後院兒看,發現他們做菜用的肉,全都是腐肉,有的都生了蛆,太惡心了。你要是看見了,一準吃不下……”

話說半句,時玥轉身竟看到沈奪好像完全沒聽見她說話似的,把肉送進了嘴裏,而且,還嚼的很自在。

時玥驚呆了,看他吃東西,自己卻頻頻作嘔。“哎,你沒聽見我說話啊?”

“聽見啦。”沈奪把肉吞下去,漠然道。

“聽見了你還敢吃?”

沈奪又吃了一塊後,悠悠道:“亂世之中,別說是生了蛆的肉,就是得豬瘟死了的肉,我都吃過,我怕什麽?”

時玥愕然,上上下下打量沈奪,好像看怪物一樣,“哇,你這個人是什麽做的?得病死的,你也敢吃啊?”

“因為有時候,吃也死不吃也死,你吃不吃?”

時玥撇撇嘴,“呵呵,你小名兒叫胃堅強吧?這麽個吃法,都沒事……”

正說時,樓下響起喧鬧聲。

時玥開個門縫聽聲,就聽見樓下有人邊哭邊罵,“你們家賣的是什麽?我娘,我娘子,和我兒子吃了你們的菜,上吐下瀉,整整兩天了,吃藥都不見好。”

掌櫃的一叉腰,“哎,你大白天胡說什麽?你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吃壞了東西,就跑我這兒鬧,想訛錢啊?”

“我說的句句是實話,前天,我娘過壽,我們窮人家好不容易存點錢,想來這兒吃頓好的。誰知道,吃過之後回到家,我們一家就都開始鬧肚子。你還敢說不是因為你的飯菜?”

“你少胡說!你們全家都有事,你怎麽沒事?”

“我是男人,身體好,跑了幾趟茅廁,吃了幾副藥就好了,可是我娘,她,她……她已經,快,快不行了。”說著,男人蹲在地上大哭,泣不成聲。

在坐食客大驚,紛紛扔掉了手裏的筷子,不敢再吃。有的人甚至端起桌上的肉菜就在鼻子下細聞,鼻子靈的人,不禁皺眉,“這味兒還真是不太對呀。”

“是啊,這味兒真不對。”

議論聲越來越大,掌櫃的急了,指著那鬧事的男人道:“你,你血口噴人!你要再鬧……,就,就……大不了報官!”

“好!就報官!”男人止住哭聲喝道。

掌櫃立刻吩咐小二去報官,臨走時,給小二暗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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